生活的味道
时间: 11-05 来源:黄坚
暮色四合,天边蔓延开一片薄薄的鸦青色。转眼已是新月初升,清辉皎皎。
最熟悉的深植于记忆的味道从厨房游出,萦绕在我的四周。不必唤,我自会搁下笔走进去坐在父母的身边。那将是最温馨的时刻,再没有什么比母亲系上围裙,手持小铲翻转出来的味道更贴近生活的味道了。那种味道亲吻着母亲脸颊上的细碎汗珠,抚摸着父亲粗糙的大手,轻轻包裹起一家的和谐,紧紧锁住我心以及从此以后所有的牵挂。
冗长的雨季,一个梦境重叠着另一个梦境。我倚在窗边望着烟雨迷离的花树,深陷于春天的忧伤。春天,它带走了我的阿婆,也带走了我的海子。母亲在厨房里低着头用长长的勺子搅动着热气腾腾的鸡汤,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儿,农家女子,温文尔雅。鸡汤的香味很快就绕过回廊扑鼻而来,我竟抑制不住向母亲走去,轻轻靠近母亲,挽起她下垂的发丝,搂住她的脖子贴近她的脸颊。
万叶吟风的夏夜,星斗满天。我们便坐在院子里纳凉,无厘头的说笑着,谈拿破仑,谈泰戈尔,谈川端康成,谈余秋雨,谈那出了家的尼姑,谈那钓鱼岛的纷争。院子里偶尔飞过的忽闪忽闪的萤火虫,照亮了所有人的眼作文睛。锅里煮着降暑的绿豆汤或是天竺叶金银花茶,咕嘟咕嘟冒着泡,溅起一串串清香,如同欢快的音符,流动着,被深情的吟唱。这抹在空气里久久的舞蹈着,随着风儿搂住我们一家。
怎么会忘记呢,母亲择菜时如沐春风的笑颜;怎么会忘记呢,父亲淘米时认真可爱的动作;怎么会忘记呢,那遮住眼角鱼尾纹的发丝;怎么会忘记呢,那张不停给我夹菜的粗糙大手生活的味道我怎么会忘记,那是藏匿于心房每一个角落带给我最依恋的味道啊。
无论何时,只要我踏入家门,轻而易举地嗅到那熟悉得让人想流泪的饭菜味,看到父母忙碌不停却殷实快乐的声影我就会安心。追忆起两年前,父母曾因我的叛逆吵架。母亲躲在房里攥着纸巾低声哭泣,一言不发,父亲干脆在院中衔着香烟惆怅徘徊。没有人提及晚饭,厨房是冷的,我的心也冰得发凉。我开灯来到厨房,学着母亲的模样开火炒菜,香味渐渐浮起在四周,也引来了流泪的母亲和悲郁的父亲。于是我们的心不知怎的又靠在了一起,围着桌子夹起不是最美味的却足够温暖整个家庭的饭菜,彼此都原谅了对方的冲动。
诚然,生活的味道,平淡温暖必不可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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